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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诗视野》“金”在物化和神化之间——从《生命》看“女神”精神质地的一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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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诗视野》“金”在物化和神化之间——----从《生命》看“女神”精神质地的一个侧面


来源:昭通诗人

2015-09-06     作者:    章闻哲   
 
 
 

“金”在物化和神化之间

----从《生命》看“女神”精神质地的一个侧面



章闻哲



1


在为灵焚的著作《女神》作序时,笔者曾经提到卢梭的一个比喻:“使人文明起来,又使人类没落下去的东西,在诗人看来是金和银,在哲学家看来是铁和谷物。”

诗人词典里那种发光的东西是使人提升的精神客体,而光芒本身所含有的侵略性和使人在追随和仰慕中渐而形成其征服性和权威性的意识形态里,却是一个导致“物化”倾向的体制。但是在诗人的诗行里,直观的“物化”意态是被禁止的,“金”和“银”必须在诗的形象中担任它的第一使命:永远的光华四射,而不是某种铜臭的精神直观。哲学家避免这种炫耀性的物质,是以“铁”和“谷物”才是哲学家喜欢的形态。铁,包含着它对人类文明的朴素而严肃的肯定史及否定史;谷物,则是文明成果的一个象征,它既使人上扬,又使人丧失了作为人的某种自由。同时,铁和谷物又是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之间的某种角逐,其中蕴含着关于人类发展于人为灾难和自创福祉之间那种无法解决而殊为沉重的矛盾性。

从这一对立的模式里还可以观照到,在诗人那里,金和银的角逐一般只发生在共时性空间里,是物质和精神的一种更直观的表述。“金”回到它形而下的模式里,代表着金钱、物质和与之相关的欲望及堕落;银,则是一种精神本真状态的回归,一种净化后的人性,意味着纯洁和诗的本能。不过,诗人并不放弃“金”在上述第一种与银具有同等意义中的抒情功能。也就是说,“金”,无疑还是一种坚韧的生命质地,掷地有声,不可遮蔽的光华,尊严、荣耀、正义、勇敢、道德的楷模等等,具有着强烈的召唤力,对人构成根本性的意义,超越了物质性存在的意义。同时,“金”在质量上所表现出的恒定性又成为一种绝对精神的象征,它轻而易举就成为偶像,一种无可置疑的足以信赖的乌托邦。在越是多元、变化的时代,诗人对“金”的膜拜就越成为生命深处用于冲破时代屏障和迷雾的“神针”。它规定着诗人的职能,一个个体化的书写的关键环节中,它意味着怎么把某种东西变成“金”的概念,或如何把“金”还原成某种具体的对象或精神内容。灵焚的散文诗《生命》,无疑为我们提供了这种转变与还原,或者呈现了这种审美建构。


2


“金”是什么?在灵焚的散文诗集《女神》的开篇作品《生命》中,“金”衍化出了“女神”的最初面目:


“金是存在的,而金是不确定的。”

“可是,这样面对四季,金的属性为什么总让我们空手而归。”


“金”在物化和神化之间,不可求,不可得,但人们总是在追寻着它。“金”于是有了宗教的涵义,它通过重返大自然达到了这种要义的所在:


“我们要寻找的金呢?在流水里听到它的响动,在火的舞蹈中捕捉它的反光。至于果实和落叶的色泽、泥土的重量和冰雪的锋芒……”


一种圣迹在诗人寻找的姿态中悄然改变了“金”的一般物质性,它于自然的乐章中隐约可听,在火的舞蹈中瞬间可觅,在自然的色泽、温度和重量中,以不同的方式诠释着某个神圣的存在,记录着人们朝圣的信念。

但是,仅仅是在客体世界的寻觅还不能抵达“金”的全部形而上意旨,灵焚企图在主体自身中建立“金”的概念,于是关于肉体和性的话语成为一种新的冶炼术。

在传统的冶炼术中,在人的关系中而不是在物的关系中缔造“金”,将使我们走进一种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它揭示了社会关系的根本是人与人的关系,只有这种关系才能真正为“金”建立从形而下到形而上的全部概念范畴。换言之,没有人的关系伦理以及相关的道德规范系统、社会活动规则、范畴及其审美原则,就无从赋予“金”在物质之外的属性和意义。这种“金”的属性,是具有社会共识的。然而,在新冶炼术中,“金”却从共识的抽象范围内衍生出了某种个体性能,一种不被主观范畴的共识所左右的客观性和无限性(表现在个体对金的定义的多样性)。

而在灵焚这里,中国传统辩证哲学范畴中的易学精神赋予了其形式和内容:


“寻找金,让我们阴阳抱合,驯服那道闪电,让五行相生而触及金。

请你用下半身的河流与火焰、上半身的大地与果实,让我在上一个季节里死去,在下一个季节里重新活过来吧!

如此反复,大地从而万物葱笼,枝繁叶茂。

为了生命中金的属性,我们在肉体的四季里漂泊。”


在笔者看来,“五行相生相克”的实践与经验在中国是一个既普及又神秘的范畴,它无从以科学的精确计算来验证其实在性,也无法以实践来验证其经验的可靠性。这一点暴露了它的形而上哲学身份。它预先假设了“五行相生相克”为真命题,然后从现象中去得出是相生还是相克的结论。而其对先于现象的判断的实践认证中则充满了各种偶然性。灵焚把这样一个哲学范畴带入“金”的煅造中,其目的乃试图揭示人最原始的那种本质关系,但这一关系却使人回到了“物化”状态,换言之,人的关系在这时恰恰体现为金木水火土之间的关系。然而,这似乎是一个或然的侥幸:正因为易学是无法确证的,“金”才又从这种物化状态中瞬间返回了精神状态,重新成为稀有的不易追寻的精神贵族的偶象。一种似是而非的在物化的世俗重量和净化势态下的明亮质地之间的斟酌与度量,让我们领悟了最初的女神精神:隐忍与反抗,张扬与遮蔽,节制与放纵。


3


因而,灵焚的散文诗主体意象“女神”不是一个具有绝对统治地位的偶像,而是以人的主体性为前提,是现代人性在人、神、物之间互通有无的综合的选择与象征。也许我们可以从古希腊的多神教里,从他们嗜酒、纵欲、充满着嫉妒、仇恨、偏见等非理性情感而又伴随着理性的人性化的诸神形象中看到这一女神的原型。不同的是,权力和福祉是神话和宗教传说人物区别于现实中人的界限,灵焚的“女神”是否也消除了这种界限?从“金”的形而上性质和人对“金”的向往态度来看,这一权力和福祉的本义并没有被取消,不同的是,人性的负面(但事实上,这种负面性在新的冶炼术中也是不确定的)在“金”的自身形式中被大大降低了,而福祉则成了人与神共同创造的客体。

福祉,这种由道德、智慧、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审美中建立起来“金”的内容,既有着神话的不可企及的理想和境界,也有着世俗的爱欲色彩,同时,语言本身的态度则充满抑而扬,敛而张的矛盾的起伏,这种矛盾是属于理性的,它调节着并试图把握感性世界,在肯定与否定之间,“金”的高贵、神性与物性几乎是相持不下的。这种悖论的“女神”带着现代音乐的形式,试图破除常规语言秩序的趋势,为此,《生命》中对金的执着的追寻,在诗行中犹如明亮的音符和高涨的旋律,而“金”的不可定义,或难觅其踪却有着跳跃的节拍和神秘的停顿。阿多诺的“不知在期待什么”在灵焚的“金”的叙述轨迹中更是鲜明地反映着——根本不知“金”为何物,根本不能形容“金”的非物化——“金”在这一不可知的方式中达到了传统女神的位置,而主体在“肉体的四季里漂泊”,又使“金”返回了产生它的物质环境:肉体。这时女神具有了一个与之相对的不完全身份:灵魂。当后者不在场的情况下,肉体的旅途正是一个寻找灵魂的过程,一个唯一能产生“金”的在场。强调“漂泊”规定了肉体的“他乡性”和客体性,把“金”提升到了主体的位置上。但是,这恐怕还不是内在于人的“金”之全部。诗以意象的直观更简洁而方便地传达“金”与肉体的内在关系,并企图延伸到“性”的诗化位置上。尽管它内在的哲学通常会以“铁”的方式反对这种只属于诗的光华乃至艳姿。心理的现实主义以这种矛盾而曲折的方式,试图传达在传统审美与现代伦理及其美学之间的反抗与妥协,并最终达到和谐的圣境。


当然,我们也可以把《生命》中所揭示的这种矛盾的过程,整体上看作是一个过渡社会文化形态的审美反映,也即:从前资本主义文化审美形态到资本主义及社会主义文化审美形态的过渡形态,一个从肯定到否定的渐进过程,它预示着在稍后(资本主义晚期及社会主义晚期)的审美姿态中,将会有一个更崭新的否定形式。但是,我们同时也要看到,在现有的形式中,不无存在着与传统决裂的美学范畴,当后者所反映的先锋性规模达到一定程度时,社会的反思模式又将重新启动,传统势力又会被提升到某个水平上。而此时的传统,或许恰好体现为“女神”的模式。这样,现代主义在其调和性上就会再次显示和印证其前瞻并相对恒定的姿势。换言之,散文诗的先锋性并非反映在它首先抵达高度的否定状态,而是以高屋建瓴的技术手段将彼岸与此岸迅速融合起来,在它自身中形成一个“效率中枢区”,成为先后产生的各种技术因素、审美因素(除形式外,还包含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的内容),以及文化意识的“政治中心”等。那么,灵焚的散文诗进一步将为我们提供怎样的新文本?


(附:灵焚的散文诗《生命》)


生 命



与神无关,生命自有生命的旅程。

女人和男人,在时间的断面上开始直立行走,牵手的瞬间天地金碧辉煌。那一束光,穿过种子的胞衣成为一道闪电,潜入幽暗的阴阳相遇之中。

阴阳萌动。春让冬交出了寒冷,用河流捂热大地的体温。

水被火点燃,是由于从水里提取了火。

火,点燃多少,水就孕育多少。水从植物的根茎叶脉到达果实,而众多的果实却在灰烬里昂起高傲的头。

灰烬让果实认同了泥土。泥土,由于果实而肥沃。

在对于水的等待中,种子,永远不知道寂寞。



在时间深处,一滴水婴儿般醒来,睁开一尘不染的眼睛。这是季节最细润的手指,从植物的根部伸出,触摸到一缕光,正从千年积雪的视线滑落。

春天,一滴水的旅程从植物的胚芽开始。

河流取出囤积了一个冬天的冲动,开始释放波涛的次数抱紧冰雪下剽悍的大地。一夜之间,曾经雄性的冰凌在逐渐苏醒的体温里疲惫不堪。

水,一团液体的火,把冷的硬度和长度一瞬不歇地在膨胀的欲望里融解。

大地泛青,植物吐绿,那是水的脚印。水丰腴地站起来,用花瓣的躯体裸露生命的性感。让风,在芳香的吐息里受精,孕育一群明媚的阳光。

让春天,载着雨滴暖绵绵地低空飞翔。



季节把一年中所有的温度都塞给了夏天。

白昼在延长,直到西山装不下晚霞的全部颜色。

燃烧着,还有女性们的眼神,薄薄的衣衫藏不住熟透的身体,就连影子也能涌动夜晚求偶的潮声。

夏天,水已经把每一条河流装满,就是一株青草也蓄积够了勃起的力量,任何一阵风走过,都要高傲如火焰一般跃动,活着,只选择朝上站立,摆出火的姿态。

是的,火揭示着全部生命的造型,在宇宙中心,策划一场大水,如何绕过太阳的疆界抵达每一条毛孔的河床。

然而夏天,炎热让太阳的统治无所不在。

火在行动,水在上涨。

把太阳捣碎,成为零零碎碎的星星,再把星星碾成粉末,只剩下夜色。然后,在这火的灰烬里种植大面积的青草。让青草在每一个清晨,结出晶莹透凉的露珠。

这是火到达水的最短路径。



秋天了,风把远处的山吹到窗前。

山是近了,阳光却逐渐走远,像候鸟的啼声,踏着一路秋叶向南方迁徙。

秋叶当然被留下,该红的,该黄的,这是水的果实,也是火的果实。

这些果实们各自揣摸着同样的心事:究竟该怎样从树上下来才不至于摔痛?

风,作为叶子们的梯子过于陡峭,没有云朵柔软的脚步,叶子们的眼神颤颤惊惊,行色潇潇瑟瑟。

秋声,当然属于叶子们跌倒的声音,让我的梦从昨夜疼到天明。

如果我能够伸出比风更长的手臂,打开比大地更松软的手掌,接住那些曾经绿了窗台,绿了街道,绿了公园小径,绿了荒山野岭,绿了田野收成的预感,绿了花朵美的姿态,绿了江南,还一路绿到可以抵达的北方的叶子们。

那么,叶子们是不是可以没有疼痛地回到大地,安安静静地枕着泥土,做一回属于它们自己的梦呢?



冬天为大地留出最多的视野,甚至云的巢穴也被一概拆除。

风薄得锋芒毕露,一不留神就会割破季节仅存的柔情。

辽阔回到了大地,即使天空偶尔压低秋的高远,也只能触摸到大地的肌理,使沉默更为浑厚,凝重,庄严。

冬天,万物完成了一生壮丽的凯旋。回到泥土,实现生命最低状态的回归。

因为神,我们才被迫接受死亡的摄理。

而死亡,蓄积的正是出发的力量。生命的世界没有死亡,只有一段旅途与一段旅途之间必要的停歇与休养。

冬天可以让泥土成为泥土,让落叶捂紧种子,让火在灰烬里一声不响,让水穿上翅膀。

一场大雪已经把沿途的鸟声在大地里种下,静静地等待着发芽的季节。



可是,这样面对四季,金的属性为什么总让我们空手而归。

春天自然抵达水,夏天裸露着火的肤色,秋天既有果实,又有无边落木,而冬天大地寥廓,雪花一伸手,便能抓到泥土的温润和质感。

而我们所要寻找的金呢?在流水里听到它的响动,在火的舞蹈中捕捉它的反光。至于果实和落叶的色泽,泥土的重量和冰雪的锋芒……

金是存在的,而金是不确定的。

那么我们该如何在四季中提取金的元素,找到那些自然的秩序里可以让生命经受打磨的含量?

寻找金,我们阴阳抱合,驯服那道闪电,让五行相生而触及金。

请你用下半身的河流与火焰,上半身的大地与果实,让我在上一个季节里死去,在下一个季节中重新活过来吧!

如此反复,大地从而万物葱茏,枝繁叶茂。

为了生命中金的属性,我们在肉体的四季里漂泊。


2009年11月20 – 22日·睡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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